陆德生轻轻抿口茶水:“茅站长,你可能不太清楚,我经营的范围十分的广泛。这几年,南边北边老是打仗,我就开始经营药品。原本靠着大伙帮衬着,生意还算不错,可自打彭浩良来了之后,药品的生意是一落千丈,我的损失是很大的。”
茅站长听着陆德生娓娓道来,很快就听明白了是事情的原委。
原来陆德生在临城一直经营着药品生意,因为在这个时期,药品是属于暴利行业,获利不少。
可彭浩良上任之后很快就把持了市政委员会卫生处,将原来的处长挤走,安插上了自己人。
卫生处负责掌管全市的卫生行政及技术事务,特别是药品、器械的调拨、分配及供应都要经过这个部门,权力很大。
陆德生通过关系认识了新上任的黄处长,并奉上丰厚的见面礼。本以为衙门换了人,规矩还是照旧,可是很快他就发现自己错了。
卫生处接连几次查封了他的药房和仓库,理由是没有提前报备就私自购进药品,并且在仓库中查到了一些政府明令禁止售卖的药品。
其实,陆德生这样的情况,在医药行业当中非常的普遍,如果都是规规矩矩的做生意,哪里还能赚到那么多的钱。
陆德生只道是自己给黄处长的礼物不够丰厚,便再次登门拜访,他出手也是大方,直接比上次翻了三倍。
那黄处长也是满口答应,然而三天之后,从上海运来的一船药品刚刚运抵仓库,还没有来得及盘点,就被卫生处的人查封了,理由跟之前的如出一辙。
陆德生得知情况之后,当即就拍了桌子,姓黄的这是明摆着欺负人,当面一套背面一套,根本不把他这个商会会长放在眼里。
他去找黄处长交涉,可黄处长则是找各种的理由避而不见。
陆德生又去找张锐斡旋,可那段时间张锐恰好不在临城,远水解不了近渴。
不久,陆德生的贴身保镖王海滨查到这批药被查封就是货船码头上的一个手下偷偷告的密,可去抓人的时候却发现那人早就跑了。
又仔细地扫听了一番,才知道此人就是黄处长最近一段时间安插过来的眼线,之前的事情都跟此人有关。
陆德生也是气不过,暗中发出了追杀令,好不容易找那小子的踪迹之后,却发现此人跟党务调查处临城调查室的人在一起。
至此,陆德生什么都明白了。
黄处长之所以为难自己,是因为后代有临城调查室的彭浩良撑腰。
又一打听,得知彭浩良的妻弟在两个月之前开了一家名为西美的药品公司,而自己则是人家最大的竞争对手。
陆德生忍气吞声了一段时间,等张锐回来之后,曾经托张锐替自己说合说合。
他很清楚西美药品公司完全就是靠着裙带关系占据了临城的市场份额,但毕竟是初创,临城的市场根本一口吃不下。
岂料,该公司的野心也太大了一些,妄图将所有的药品市场都据为己有,根本不想给同僚活路。
即便是张锐上门说合,也是被彭浩良嘻嘻哈哈、半真半假的话给搪塞了回来。
张锐的影响力在军方,但相当多的政府部门都被临城调查室所把持,即便是张锐也无法施压影响。
这让陆德生十分的恼怒,在临城,还从来没有人不给他面子。
时间一长,陆德生的库存告急,散货下线们一时间都是货源吃紧,一个个地愁眉苦脸地前来催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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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就要无药可卖了,无以为续了。
陆德生当然不能坐以待毙,思索再三之后便开始决定双管齐下。
一是派人去南京党务调查处疏通关系,通过朋友的介绍,和书记室的一名科长搭上了关系。
这书记室,为党务调查处的核心部门,主要是插手各地方的组织人事安排,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让彭浩良有所忌惮。
为了说动那位科长帮忙,陆德生也是大出血,但此人一直态度敷衍,收了钱不办事,让陆德生大为不满。
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他不想去麻烦自己的那些老友。
可当时也是没办法了,只好卖了老脸。
原本以为党务调查处会卖这些老友的面子,岂料结果让陆德生再次失望了,党务调查处的头头口口声声答应陆德生,可对彭浩良那里也只是去电申斥了几句而已,并未采取任何实质性的行动。
陆德生感到失望透顶。
这时,他也想明白了,彭浩良跟党务调查处的头头利益勾连只多不少,而自己认识的那些宿老们这些年在老头子的刻意打压之下,已经成了没有牙的老虎。
反倒是党务调查处这些年通过通过党务整理,从国党中央渗透到地方,控制了各级党部和组织部,逐步控制了组织部以至各级组织、人事大权及党务、经费的管理权与支配权,逐渐形成为国党内一大派系,在政治上为其他派系所望尘莫及。
这条路走不通了,好在陆德生还有另外一条路,那就是在临城寻找可以制衡彭浩良的实权人物。
理论上来说,党务调查处有权调查所有国党党员,属于党务机构,权力应该凌驾于其它军政单位之上,而特务处不过是国党军事委员会的下属现役机构。
但老头子是独裁政权,所以真正哪家权力更大,其实是看老头子的宠信程度。
而目前随着日本在华摩擦的加剧,特务处的地位逐渐上升,隐隐有超过党务调查处的趋势。
陆德生知道张锐同茅站长有旧,算是不错的朋友,于是今天借着此次生日晚宴的机会,想和茅站长进一步的拉近关系,希望茅站长能够出手,以解自己的燃眉之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