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野和吴锋剑扭头一看,后面两辆警用三轮摩托车呼啸而来,显然,目标明确,为首的一人,几乎从摩托上要站起来喊话。
蒋婉猛踩油门,田野将手伸向了腰间,手暗暗握紧了手枪。
千钧一发之际,蒋婉突然发现了什么,她减慢车速,对吴锋剑说:“没事了!”
吴锋剑的神经并没有放松,他没有任何表示,但是,他信任她。
田野见壮,悄悄地将拔枪的手又缩回来。
车子被两辆警用三轮摩托贴身逼停,蒋婉先发制人。她摇下窗,用责骂的口气说:“蒋进,你不要命了!”
蒋进“哈哈”大笑地从摩托车上跳下来。
“我就说嘛,谁敢偷咱爸的车,果然我的眼睛准没看错,是你,姐!呵呵,你这是要去哪里啊?”
田野很快就从二人的对话中弄清他们的关系,原来后面追上来的这个年轻警察是蒋婉的弟弟。
别说,仔细一看,姐弟二人的相貌还挺像。
年轻警察身姿挺拔,站在那里就像一支标枪耸立,一看就是受过严格的训练。
而吴锋剑见到蒋进之后,心里悬着的一块石头彻底地落了地。
“你都多大人了,做事还这么毛毛躁躁的,要不是我早早就认出了你,非得被你吓一跳。”蒋婉说,“你们侦缉科一天天都那么闲吗?没点正事可干是不是?还有,这摩托车是怎么回事?”
“姐,姐,这是在外面,给点面子,给点面子。”蒋进的一手压低帽檐,一手攀上车窗,一脸的无奈,偏偏这种无可奈何的神态挂在他脸上,显得十分滑稽。
“你别这样一本正经的,我看着不习惯!”蒋婉打趣地说。
“姐,你别这么说啊?我好歹也是侦缉科的警察,年轻有为,嘿嘿,以后说不定还能当局长呢!”
“你要是能当局长,那咱们家的祖坟光冒烟都不够,还得着火。”
“你可别门缝里看人,把人看扁了。现在警察局的这帮年轻人了,也就是小方比我强那么一点点,嘿嘿……”
田野饶有兴致地听着姐弟二人的对话,看得出来这两人虽然经常斗嘴,但感情肯定不错。
“人家小方早就不在你们警察局了好不好?”蒋婉下巴微微扬起。
“对,对,现在我在警察局就是一枝独秀!”蒋进连连点头,“不过,小方在临城站更是一骑绝尘,啧啧啧……”
临城站?
田野的眉心一跳,虽然不清楚他们口中的小方具体是何许人也,但是看得出来,蒋进对此人的佩服是发自内心的。
“怎么,又挖出日本间谍了?”
“那可不……不得了,不得了啊……”蒋进故作神秘地说,“要不是这事太敏感,哪天我真得好好地问问这小子。”
蒋婉道:“小方虽然人不错,但是他那个单位是个大染缸,你以后跟他接触,可得小心一点,注意把握好分寸。”
蒋进撇撇嘴:“瞧你说的,我跟他是好兄弟,难道他还能害我不成?”
“害你倒不至于。但是盯着他们的人多着呢,你别哪天受了牵连。”
“嗬,我巴不得日本间谍找上我呢,这帮小鬼子,我见一个杀一个!”
田野看看蒋进,方如在他身上找到了自己当年的影子。
1894年的甲午战争,敲响了一个古老帝国的晚钟。
从那时起,中国人谋求救国救民之路的探索就没有停止过。青年是国家与社会的未来和希望,已成有识之士共识。
少年智则国智,少年富则国富,少年强则国强……
此“少年”,指的自然不是束发童孺,而是有忧国忧民意识、有自强不息意志的青年。
从“戊戌变法”到“辛亥革命”再到“五四运动”,长久的挣扎与突围之后,中国的青年们依然未能找到民族复兴之路。
这个小警察跟所有的热血青年一样,不缺乏热血和激情,只需要找到正确的方向,多找几个勇敢的同行的人,而且一路的呼应,便可以壮胆。
若能研究得到一种信念,知道国家社会一定是可以改造的,譬如在黑暗中间见了灯光,胆气自然也会更大了。
田野迫切地希望组织能够多向青年传输一束革命真理的光芒,指引着他们投入火热的革命斗争中。
田野这一系列丰富的内心活动,姐弟二人自然是无法体会的。
“行了,别逞能了。我可不想你出事。”女人对这个弟弟是真的关心。
“姐,我是谁啊?”蒋进不以为意,“倒是你,我得提醒你一下,现在临城到处都在抓赤色分子,我听说临城调查室那般混蛋还分配了名额,抓不够数,就拿一些没背景、有嫌疑的充数。你身边都是一些文化人,可要当心了。”
“去你的。”蒋婉用胳膊把蒋进扶在车窗上的手顶开,“我身边的人都是教书的,跟赤色分子有什么关系?”
蒋进笑起来,举手略带诙谐地敬礼向车内的吴锋剑致歉:“不好意思,我跟我姐开玩笑,对老先生不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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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锋剑今天化装之后,犹如一个五六十岁的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