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道声音一同轻咦出声,充满了意外。
显然两人也是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再次遇上。
小少年带回来的镖师是一男一女,男的那位池梨不认识,但女的这位镖师可不就是昨日因为池梨的好心提醒,而捡回心爱之物,并送给池梨一两银子谢礼的那位女侠嘛。
“好巧啊,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我叫谭昕儿,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可能是觉得两人挺有缘分的,谭昕儿态度亲热地率先跟池梨打起招呼。
“我姓池。”有外男在,闺名是不好说的,虽然池梨对这种封建思想不感冒,但还是那句话,在什么地方就得守什么地方的规矩,特立独行并不是一件好事。
且她自己不要名声也得替原主与原主家人考虑。
另一位镖师自我介绍叫谭大虎,人如其名,长得人高马大,池梨目测其有一米九以上,面相就如老虎一般凶猛,看着就不好惹,作为镖师,也挺让雇主有安全感的。
在来时两位镖师已经知道雇主的诉求,所以简单认识后也不多耽搁时间,很快他们就带着各自的一点行囊,套上马车,护送池梨上路。
马车是镖局自配的,它会带着池梨一行人直接到货运码头,再转水路去南淮府。
谭大虎在外头充当车夫驾驶马车,谭昕儿则与池梨一起坐在马车内。
两个姑娘都不是什么内向的性子,也不过安静了一小会儿,就慢慢开始聊了起来。
然后除去姓名,池梨还了解到,原来顺虎镖局就是谭昕儿家里开的,她是家中四女,上头还有两个哥哥一个姐姐,底下还有个一个弟弟一个妹妹,兄弟姐妹共六个。
古人讲究多子多福,一般有孩子都会尽量生下来,也没啥避孕措施,所以对于谭家这孩子数量池梨表示淡定,更多的她还见过呢,像池家这种只得一个独生女儿的反而是极少数。
可能是家里开镖局的原因,谭家子女们都会些拳脚功夫,其中小辈里就属谭昕儿和她大哥武功最好,所以在家里忙不过来的时候,谭昕儿也会以镖师的身份帮着跑镖。
这不奇怪,谭家本身就是有女镖师的,就是数量比较少,江湖人士大多也只看实力不看性别,而且有些时候,女镖师的存在会让雇主更加安心,就例如现在。
不得不说,有了谭昕儿的陪伴,池梨这一路上不仅少了许多寂寞,日常生活中也方便了许多。
镖局收的五十两镖费是全包的,其中不仅仅是路费,还包括一行人一路上的食宿等等,相当划算。
并且这种划算的感觉还在这一路上不断冒出来。
这体现在对路途的熟悉程度上。
原本按池梨的计算,她要是复刻原主来京都时的路回去,从这镇上到能坐船的货运码头,就得费一个多星期的时间,中间还得各种换乘交通工具,颠簸得很。
但现在有识路的镖师带领,他们一路驾驶马车不过行驶三天左右,就抵达了一处货运码头所在的城镇。
这处货运码头却不是原主之前途径的那个,却也有船只直达南淮府,重点是镖局与船家之间似乎有合作,三人上船票价很便宜,总共不超过十两。
这是池梨听谭昕儿无意间提起的。
也不是什么秘密,谭昕儿也不怕池梨听了有啥想法,毕竟团购价跟个人价之间肯定有区别,懂得都懂。
货运码头附近就有一处顺虎镖局的分局,他们一路驾驶过来的马车就被直接丢那了,等着其他镖师需要再拿去用,一行人从陆路转水路,预计得在船上漂个把月。
被顺虎镖局包下来的这艘船不大不小,算中等船只,上面乘坐的客人不是镖师就是被镖师所护送的货物或客人,不过总得来说不算拥挤,住在上面的池梨被分到了一个单独的房间,谭昕儿就住她隔壁,方便就近保护她。
“这是我坐过的最风平浪静的一趟船。”
站在甲板上,眺望着远方已经隐约可见身影的南淮府梁元城,谭昕儿不禁发出如此感叹。
“是啊,顺利得不可思议。”
旁边的一位水手听见谭昕儿的感叹,也忍不住跟着附和道。
要换了往常,走一趟那么远的路,莫说风雨,他们至少还得遇上个一两次拦路的水盗,不好生与人交手一番或是破点财都过不去。
谁知这回那些烦人的盗贼一个都没见着不说,更无一场风雨影响船只行驶,日常吹拂的风更像是专程为了帮助他们的船行驶得更快一般,让本该需要一个多月的路途硬生生缩短到一个月不到,比原先预计的要快上几日抵达目的地。
路程的缩短不仅意味着能更快完成任务,更意味着能多省下点路上的费,这无疑是件令人高兴的事。
眼看着船只快要靠岸,谭昕儿转身去找池梨,通知她提前收拾东西准备下船。
其实不用她通知,池梨已经收拾好行李了。
听见谭昕儿喊她的声音,她干脆将包袱給背起来,走出船舱外,一边欣赏沿路风景,一边等待船只靠岸。
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之后,他们顺利抵达梁元城。
作为一府主城,这里自然也是各大镖局主要驻扎的地方,顺虎镖局也在这按了个分局,并且也在港口附近。
所以一下船,谭昕儿他们就熟门熟路地带着池梨一路赶到自家分局,领走了里头的其中一辆马车,赶着马车护送池梨回家。
同样的,在熟路人的带领下,回程的路途要比去程快得多。
在马车上又颠簸了一周左右,池梨他们就顺利抵达了大垵县。
没有进县城,只在县城郊外池梨就给谭昕儿的任务本上盖了章,表示此趟任务圆满完成。
因为早在出发前,池梨就了点钱请人先送信回家,给父母报了个平安的同时也简单透露她准备回家的事,所以早早就在算着日子盼望着闺女回来的池家爹娘已经提前派了马车在县城外头等候。
等人到了后立马将女儿接回自家马车,同时代她谢过一路辛苦护送的镖师。
双方不过银货两讫的关系,事情办完了自然各自掉头离去。
没了外人在场,池家马车上也就只剩下池家爹娘与池梨一家三口,没有急着让女儿诉说一路的经历,池母只是心疼地抱着自家娇滴滴的闺女,一个劲儿地念叨着:“我的儿怎么瘦了那么多,在外头可受苦了,莫怕莫怕,一切都过去了,娘在家里给你炖了参汤,等我们回去就能喝了……”
“爹,娘,孩儿不孝,让你们担心了。”
池梨满怀歉意地看向父母。
对上她的目光,池父只是深深叹口气,已经爬上皱纹的脸上看着要比记忆中苍老不少:“回家了就好。”
其他的等回去了再关起门来细说,如今在外头,他也不忍过多苛责女儿。
毕竟老两口一辈子就这么一个独女,自小捧在手心里怎么宠都嫌不够,哪怕这回孩子不声不响跑出去吓坏了他们,但如今人好不容易回来了,再看她那不复往日天真的神情,想也知道在外头遇上了不少事,甚至可能还受了不少苦,这做爹娘的一颗心都揪了起来,哪儿还忍心责怪她,只怕都顾着心疼去了。
抱着许久未见的女儿关心了好一会儿,池梨的母亲许氏这才突然记起自家丈夫出门前的交代,忙俯身在女儿耳边小声叮嘱。
“一会儿你回了家若有旁人问起,就说这些日子是跟着娘回娘家探亲了,旁的不必多提,也莫怕,爹娘都安排好了,必定保你无忧。”
原来早在池家爹娘发现自家女儿逃家去找未婚夫婿那一刻,他们立刻就反应过来,对外宣城女儿跟着她母亲回娘家探亲了。
为此许氏还特意躲起来数月不见人。
也幸好许氏乃是远嫁,娘家在南淮府的隔壁泊河府陈兴县,距离大垵县相当遥远,坐马车都得走上小半个月,所以周围的街坊邻居也就无从探查,竟被他们真的瞒了下来。
现如今得知女儿即将回来的消息,他们夫妻俩早早就安排人日日等在县城外盯梢,一发现女儿的身影便立刻回去报信,而他们则立马套了马车出来接人,同时许氏也出现在马车内,回家时只需在外露露脸,即可坐实她女儿是跟着她回了娘家的说辞。
如此,池梨私自逃家追情郎的事便被掩盖过去,于她名声再无半点影响。
饶是池梨也意料不到池家爹娘竟是能为女儿做到这一步,她动容的同时也为不禁原主感到遗憾,若是她当初不要那么冲动轻生,兴许回家后还能在父母庇护下重新过上安稳日子吧。
可惜了。
不过话说回来,若是没了池梨的好运,原主后面能不能那么顺利回到家乡,那还是两说。
所以有些已经发生的事也无法去细想,不确定的要素过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