鹭岛。
湾后屯,僧哥推车,前面两个山越奴隶背着绳拉,满满一车的粮食得有七八百斤,现在却推的很轻松。
妻子春三十娘拿着扫把、簸箕走在旁边,不用挑担轻松多了,脸上洋溢着笑容,
“秋收终于结束了呢,天公又作美,稻子也都晒干入仓了,这下安心了。”
孩子们蹦蹦跳跳,秋收这段时间他们也累够呛,总算结束了。
“庄头有说哪天收租子吗?”
“没说,明天去问问。”
夕阳西下,无限美好。
两个拉车的山越男子却是低着脑袋一言不发,他们此时是苦闷的,他们是龙溪来抢鹭岛结果却被俘的,
最后分到了这个叫僧哥的汉人手里,
此时太阳刚下山,天还未黑,
现在就算让他们找到机会跑,也跑不远,
本是青壮山越,现在却成软脚虾了。
屯子里的妇人们开始烧柴做饭,茅草屋顶上的烟囱升起袅袅清烟,
被僧哥领回了家,成了僧哥家的奴隶,每天带着镣铐干活,家成了回不去的奢望,南来抢劫时的兴奋,如今在夜晚早就变成了悔恨的泪水。
“今年收成不错吧?”
“僧哥,晒完谷了?”
“还行,一亩能合到两担干谷呢,这边的田亩量的宽些,今年晚稻也没缺水,丰收呢。”
大家说起这些山越奴,没有一个可怜他们的,
看着那条咸鱼干,两个山越奴隶嘴里不自觉的涌出口水,自从投降后,他们几乎没吃过一顿饱饭。
“你家那两山越奴还老实吧?”宋保长问。
秋收结束的村屯里,一片欢声笑语,这是家有粮食心中不慌的充实笑容,男人们坐在一起聊天,孩子们扎堆嬉戏,
秋收把大家都累够呛,都瘦了一圈。
小毛这时也凑了过来,“我听说马上码头市集上会拍卖奴隶,会有很多女奴呢,我打算把我得的奴隶拿一个去换女奴,还能再补点钱回来呢。”
回到家,
最后一车的七八百斤稻谷被搬进了谷仓,
他们想跑,可这是在岛上,他们这些俘虏后脸上被刺字的奴隶,是不能离开主人的村屯的,出了屯子身边要是没有主人,那就会被当成逃奴,
就算分到了僧哥家,也不过是一顿稀变成两顿稀,不是红薯稀饭就是土豆稀饭,米粒没多少,多是红薯土豆这些,吃了总放屁不说,还不扛饿。
粮食入仓,盖好仓板,僧哥把家里养的花狸猫放到仓上镇守,还给奖励了一条小咸鱼干。
每天一顿稀饭,
饿的肚中火烧泛酸,饿的乏力,但奴隶又有何奢求。
不知道家里怎么样了,
宋保长笑道,“那今年犁田可就不用排队借牛了。”
“老实,敢不老实就饿肚子罚鞭子。”僧哥对这两個奴隶还是很满意的,都很年轻,问过了,一个二十二,一个三十一,虽说个头矮瘦了点,但力气还行。
“今天晒完了,”
“咋,这么饥渴,女山越奴也要?那可是奴婢,不能做妻的,你要以婢为妻,可是要受罚的。”宋保长提醒他。
小毛还没娶妻,光棍一个,以前是娶不起,所以干脆一狠心报名来这边,他在屯子里属于武家长工,包吃住一年还有两身衣裳,然后给钱粮工钱。
相比起在老家胡混,在这里条件还算可以,起码一天两顿饱饭,时不时的还会加个菜,开的工钱也行。
饱暖了也就越发想有个女人成个家生孩子,
但小毛手里没积蓄,毕竟今年才来,以前只能梦里想想,但现在不是保卫鹭岛立了功嘛,征召时就给了五十个安家钱,然后他们这小队表现特别好,斩杀七级,他们小队三人都被授了个三等赏,一人百钱加一个奴隶。
然后又得了个集体三等赏,也是一百钱加一个奴隶。
最后还又得了个受伤补贴五十钱,里外里他们三人,一人得了三百钱,加两个奴隶。
也就一天的事情,
相当于是赚了十二石稻谷,还有两山奴。
山奴一个听说能卖一两万钱呢,
简直就是发了笔横财,
屯子里那天青壮几乎都受召去了,但守市镇的只有少数几人,而那几人都没他们这样猛,没有拿到额外赏。
“小毛,你不如把奴卖掉一个,或是干脆全卖了,然后去找人说媒娶个小娘子,再买头牛,明年你就不做长工,改跟武家伙种地,这样可比长工更划算,更有奔头。”僧哥给小毛建议,毕竟也算是同生共死过了。
“就是,你换个山越女婢回来,说话都听不明白,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跑了,而且也不能做妻子啊。”
旁边也有几个村民相劝,觉得换女婢没必要,虽然能解一时之需,但不是长久之计。
南来的许多屯户里也有不少大姑娘的,有钱还怕说不到媳妇。
一个山越丁奴能值差不多二十贯,这足够做娉礼了。
再卖个奴隶的钱,几贯钱买头牛,然后再请村民们帮忙修几间草屋,置办点家什,就能过小日子了。
小毛听了也心动,他原本只是想先解决光棍的问题,倒没想到还能一步到位成家立业了。
“小毛,我倒是知晓一个姑娘不错的,”宋保长笑着道,
“宋哥,回头请你吃酒。”小毛赶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