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醒来,
房间有些陌生,随即想起来这是姐夫马周家客院,
姐夫马周和怀玉两家都住在宣阳坊里,现在长安城已经拆除了坊墙,夜里也只是关闭城门不许进出,城中是金吾不禁的。但大姐和姐夫昨天要留他住宿,他也就没回。
昨夜跟马周聊到很晚,
马周现在是御用第一大手笔,专掌机密诏令皆出他手的中书侍郎,知晓朝中详细,怀玉这次在家不会久留,大事已经安排好,成功推了武士彟入政事堂为相,但还有不少地方也需要安排。
郎舅两人聊到半夜,
马周其实也不迂腐,否则也不可能用七年时间从白丁到中书侍郎,他是很懂得机谋权变的,马周跟武怀玉和武家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甚至现在跟东宫太子也是彻底绑定一起了。
高处不胜寒,
站的高虽然望的远,但站的高也摔的痛。
“阿郎,”
榻上美人坐起,小声问安。
这姑娘皮肤白皙嫩的能掐出手,一双手臂如同两节嫩藕,乌黑的头发大大的眼睛,
又白又嫩又美,
这姑娘比外甥女也就大一两岁,大约二八的佳人。
这是姐夫家的侍婢,
看这模样,应当本来是大姐买来准备服侍马周的,但听弟弟说马周得戒酒色,一旬最多二三回,平时要独睡养精养身,便把这娇滴滴的小娘安排服侍弟弟了。
怀玉昨晚跟马周聊到半夜,马周喝茶他喝酒,回来时微熏半醉,娇柔美人侍寝便没推辞,
反正这种事情贵族名门的基操,
马周的婢女又不是妾侍,连个家伎都算不上,
掀开薄被,
床单上绽放着一朵红梅。
丫头粉雪颈顿时变红,一直到满面绯红。
怀玉起床,她赶紧起来服侍更衣。
洗漱过后,大姐已经给他准备了早餐。
“昨晚那丫头可服侍的好?”
那姑娘紧张的捏紧双手,十分不安的站在那。
怀玉看了她一眼,笑着对大姐道,“挺好,叫什么名字?”
“红梅,喜欢姐就送你了。”
“好。”怀玉应承下来,既然她已经侍候过自己,留在马周府上不免处境尴尬,继续做婢,怀玉觉得有些对不起人家,更不愿意她以后再招待他人,
“我给你改个名吧,以后你叫疏影如何?”
姑娘既惊且喜,她原本就是个卑贱婢女,被高唐县侯府买来,武娘子对她还算比较好的,
可毕竟只是个婢女,虽有幸侍候了武相国,可一般贵族家中事后也顶多是加点月钱,或是给点赏赐而已,
“众芳摇落独暄妍,占尽风情向小园,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这首山园小梅送给伱。”
姑娘呆愣住了。
武相国不但愿意带她走,还给她改了个好听的名字,甚至做了首诗送她?
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这句诗好美。
姑娘想起以前听过的一首诗,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据说这首诗是武相公写给终南山下樊川桃花溪一个姑娘的,当年他还在终南山随隐仙修道时下山路过桃花溪,跟一个姑娘讨水喝
那个桃花般的姑娘早不知何处去,
“还不快谢过二郎。”大姐在一边笑着说道。
疏影有些迟钝的拜谢。
姐夫马周早早就去上朝了,怀玉倒是清闲,他辞了相,虽加官开府仪同三司、太子太保,但这些是虚衔闲职,他现在是地方官员,虽说是差遣使职,但毕竟职在地方。
在京并无具体差事,
跟大姐闲聊半天,又跟马家的外甥外甥女们玩闹一会,辞别出门。
也没急着回府,带着疏影先到隔壁东市逛街,
虽然如今长安拆了坊墙,各街坊都修了街市坊铺做生意,比以前热闹的多,但真正要说热闹繁华,还得是东西两市,南市都比不过,更别说各街坊了。
东市在东城,而东城又非富即贵,因此东市里也就有着长安最有名的奢侈品店铺,各种好东西应有尽有,
武怀玉自己在东市就有不少铺子,比如药铺千金堂,还有糖酒茶叶,丝绸锦绣、金银玉器等各种铺子,
许久没回长安,
怀玉也很喜欢这种扑面而来的繁华热闹,岭南可真感受不到,甚至在这里不仅有各式商货,这里还有各式各样的人。
什么突厥人波斯人罗马人高句丽人东瀛人百句人新罗人林邑人等等,黑的白的黄的各式各样,
真正的国际大都市,
哪怕如今长安遍地都是街铺坊市,但东西市反而更加繁华热闹了,说到底还是如今大唐实力强大了,真正的东方霸主,突厥人都得跪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