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原县。
李员外的事还在持续发酵,群情激愤,李员外已经是千夫所指。
小李村李家甚至被称为狼巢。
“相公,是不是该审判了。”
“证据都你收集完整了吗,李家交待的口供完整了吗?”
“全都十分充足,铁证如山。”
“那就公告,三日后在小李庄公开审判。”
身为当朝现任宰相,还是奉旨钦差在三原县坐镇试点,武怀玉现在手上的权力非常巨大,三原县的事务,他一人说了算,可以不用上报雍州甚至是朝廷,官吏人事任免可承制拜封,司法审案也拥有直接处置权。
本案涉及的也不过是个致仕的前县尉,还是员外县尉。
等到公开审判这一天。
小李村人山人海,
百姓本就喜欢看热闹,尤其这李员外一家向来凶名在外,做恶不少,如今恶有恶报,这对普通百姓来说,简直是最大快人心的爽事,自然得见证,尤其是许多曾被李家害过欺过的人。
长安的雍州衙门也都有官员前来。
雍州别驾杨师道,治中李弘节和卢承庆,这雍州三长官全都来了。
大理寺、刑部、御史台这三法司,今天也都派官前来。
不过他们不是来接管案子和审理的,只是参观此案,皇帝还特下了道旨,这个三原县的案子,仍由武怀玉全权负责。
虽说只是个小小致仕员外县尉,但这是新税法试点引出的案子,其背后意义重大,
所以朝廷才如此重视。
这案子必须得办的铁证如山,将来是要立为典型的。
三法司来,就是要监督此案程序公正合法。
从大清早起,就不断有百姓赶来,比龙桥赶大集还热闹,到临近中午,已经有数万人之多。
中书侍郎马周也从长安赶到,一起来的还有大内总管张阿难,他们是陪着太子来的。
太子奉旨前来听审。
小小员外,这案子却是惊动天下。
临时搭起了木制高台,
当武怀玉请出太子,张阿难宣读皇帝旨意,太子听审,三法司旁听,雍州长官列席旁听·······
那外面围的水泄不通的百姓们更加兴奋了。
好在武怀玉早把自己的三百禁军护卫安排在审判台前,三原县、雍州衙门,以及太子前来,皇帝不仅又调了百骑护卫,甚至还调了东宫的旅贲军来。
百骑本属屯卫,左右屯卫军号羽林,
旅贲军则是东宫六率之下的左右司御率的军号。
左羽林,右旅贲,各三百甲士,维持秩序。
当绿袍的三原令赵仁本喊出带犯人李敬安时,
承乾坐在武怀玉身边,对这样的大场面,也是兴奋的脸蛋通红。
“这个李敬安看来为恶乡里,百姓厌恶啊。”
“殿下,其实在不久前,李敬安还是这十里八乡人人敬畏甚至称赞的员外郎,一方乡贤呢。”
“为何?”
“因为他是一方豪强,衙门、地方都势力雄厚,根深蒂固,百姓得罪不起,越是这样的恶人,越没人敢得罪,大家对他们越恭敬,”
承乾听的大为惊讶。
“当然,这种人能得意一时,但不可能永远猖厥,我大唐圣人治下,三原还是天子脚下,朗朗乾坤,岂能纵容?”
承乾赞扬,“还是老师厉害,发现了这害民之贼,为民做主。你看今天这无数百姓,都为之欢呼呢。”
“他们都在称赞老师厉害。”
“不,他们是在为大唐欢呼,为大唐圣人的贤明,为大唐律法的公正,而欢呼。”
李敬安被带上台,身着囚衣,上来之前,还特意给他换了身干净囚衣,又让他洗了个澡,甚至来前还给他弄了酒肉。
跪在台上,李敬安脸色灰败,好酒好肉端上,他就知道自己死定了,这是上路的酒菜。
李敬安倒也结识一些权贵,甚至跟宇文士及府上都有点关系,但所谓关系,也不过是以前有心攀附,年节时送上礼物,能见下府上管事,连大管家都见不上,更别说宇文士及。
而现在出这事,如果仅是三原县办的案,或许他拼着大出血,可能求到宇文士及出面打声招呼,可现在这案是武怀玉在办,来者不善,已经没有人能救的了他。
他在狱中时也想过,要不干脆投侯君集,他听说宰相侯君集也深得皇帝宠信,而且跟武怀玉又不合。
可他在狱中虽跟狱卒说尽好话,许诺送给他一大笔钱,但人家理都没理他,因为那狱卒不是三原县的人,而是武怀玉带来的禁军,还一直有武怀玉的亲随在狱中值守。
就算有胆大的禁军想收这好处帮他传话,都没机会。
没等他想到办法,已经给他安排了酒菜,然后让他洗澡更衣上了审判台。
看到那四面八方乌泱泱的人头,然后再看审判台上坐的那群金紫大臣,甚至还有位年轻的少年,众星捧月。
开始他以为那是雍州牧汉王李元昌,
可等听到这位是皇太子殿下时,李敬安怔住。
他居然能劳烦太子殿下都出面审判?
他何德何能?
审判开始,
先是三原令赵仁本宣读查到的李敬安的一系列罪行,主要罪行还是勾结贼匪,绑票勒索,甚至杀人灭门,又有诸多放高利贷、开赌设局,各种逼良为贱、侵占田地,欺男霸女等等行为,
至于说脱漏户口,欺隐田籍,那还真是捎带一提的小事了。
宣读完,
开始陈列证据,证言证人证物,包括李敬安等人的口供。
事到如今,除了李敬安不肯承认勾结贼匪绑票杀人抢劫等外,李敬安的儿子、管事、仆从甚至都招供承认了。
“请武相公宣判此案!”
底下有百姓愤怒的高呼,“杀了他!”
“满门抄斩!”
“杀了这恶贼!”
武怀玉起身,等大家喊了好一会,才伸出双手往下虚按,
台下四面的禁军们便一起将手中长矛杆在地上用力顿着,口中高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