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去冬来。
清晨,幽州别奏高侃起来,掀开门帘,发现天阴沉无比,院里的荷塘结了厚厚的一层冰,
“要下雪了。”
转身回到屋里,又赶紧添衣,羊绒背心穿在羊皮袄内,又把貂领围上,脚上也换上带毛里的皮靴,
出宿舍来到官廨,同僚们已经陆续到来,一个个都戴上貂帽、围上貂领。
公房里,傔从已经早就生起了炉子,屋里倒是暖和不少。
“这天要下雪了。”
同是翼国公幕府别奏的张威笑道,“今天是二十四节气里的大雪呢,”
“看来今天要下大雪了,这场雪后,总该要开打了吧?”高侃充满着期待。
幽州已经早下过了
张威坐在炉子前烧水,一边烤着手,“快了,这都十一月的十四了,再过半个月便是冬至,”
正说着,有翼国公府参军事进来,
他给一众幕府僚属带来一个最新通知,翼国公将前往妫州怀荒镇,幕府僚属选调部份随往。
“愿去的先报名,想留下的也可登记,”
参军事让大家自己决定。
高侃年少,立马道,“我愿随少保出征。”
张威想了想,“我愿留下。”
参军事在炉边登记完,又烤了下火便走了,午后他又过来,却是来发一批过冬物资的,有皮袄、毛毯、大氅、皮帽皮靴等,还有一笔钱、粮等。
不管出征的还是留下的都有。
不过出征的另还有一份。
中午公廨食堂里吃饭时,大家都在议论着出征的事情,对于北伐突厥,其实幽州从去年就开始准备,不少人还都经历过野狐岭之战,甚至还因此立功得过赏,
大家更多的是期盼,
高侃是年后来的,他没赶上去年那场野狐岭大战,甚至没赶上征北山奚之战,这位十六岁少年,本来也是在听闻了野狐岭大战后,才决定来幽州的。
当时他在长安,高侃出身渤海高氏,可如今家道中落,他父亲曾是隋散骑常侍,入唐后还曾任过宕州别驾,不过在武德初便病逝。父亲死时,高侃才几岁,
少年高侃不事生业、家贫,都是靠着渤海高氏的族人亲戚接济,免费在族学读书,不过高侃并不甘心一直如此,他在十四岁时得到刺史举为乡贡,入京科举,
可虽说他是渤海高氏,高俭高士廉、高冯高季辅这两位都是族人,但都是出了五服的族亲,虽然论起来,祖上那都是曾开创北齐的高欢同族,毕竟出五服了。
没能得到权贵荐举的他下场科举,不出意外的没能中
来到幽州后其实并不顺利。
武怀玉见到高侃,觉得他太年少,十四岁的少年,虽说长的也算挺高,但偏瘦,连马都不会骑,更不通骑射。
可高侃却不气馁,晨夕不离其门,一连百日,每天白天就来衙前报道,晚上回去则给人抄书赚生活费,这么过了一百天,风雨无阻毫无间断,每天到衙前也不是发呆,读书练武,旁若无人。
哪怕武怀玉每日出入并不理会,也一直坚持。
最终武怀玉还是被打动了,
将他收入幕府,但给的也仅是最低的幕职,别奏。
武怀玉身为幽州大都督府长史、幽州刺史兼经略军使,主持大都督府事务,又是太子少保,还是实封国公,还是北伐副帅、东路统领,他的幕府很大,僚属很多。
文武各职幕僚很多。
这些人不属于朝廷官吏,都是武怀玉的私人幕僚,有些如府官,是有经制的,有视品,而更多的连个经制名额视品都没。
别奏是低级幕僚,仅比傔从高一点,相当于是跑腿打杂的胥役,远不如随军,也不如参军,更别说参谋、录事、主簿、掌书记、判官、推官、巡官、要籍、亲事、进奏、司马、长史等等了。
不过高侃却没嫌弃这幕职低,欣然应下。
一恍也是大半年,做事勤恳,也十分认真,甚至还学会了骑马射箭,一杆大枪也挥舞的很好。
武怀玉幕府中的别奏有十几人,高侃虽来的晚,表现却是最出色的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