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苏烈很霸气,
“区区粟特胡老奴,也安敢跟都督讨价还价?直接杀过去,敢有不服者统统镇灭!”
武怀玉没想到平时看着挺和气的苏师兄,自从回到河北后,好像越来越南霸气外露了,动不动就要抄刀干翻别人。
半边脸李谨言也很支持苏烈,“那些粟特胡富的流油啊,仅一个何明远,这幽并之地,谁不知道这家伙家财万贯?直接出兵灭了他们,幽州都督府不愁军费钱粮了。”
“那上万粟特胡还能卖个好价钱呢,尤其是拓羯佣兵,奴隶市场上可是十分受欢迎的,价格很高,一名拓羯奴隶,抵的上一匹宝马。”
几个家伙说的轻松,却很凶残。
怀玉只得摇头,“以德服人,以德服人!”
“请卢参军去把何明远叫来吧。”
卢承业走出军帐,感觉后背发冷,刚才居然听出了一背冷汗,这些家伙可还真凶残啊,幸好当初卢氏无比识时务配合,估计当初武怀玉刚来幽州时,也是这样在背后议论对付卢氏等的吧。
这些长安来的家伙,一个赛一个凶残。
以前只觉得燕剥皮凶残,觉得李瑗贪王君廓狠,没想到年轻的武都督一点不输他们。
幸好。
带着几分暗自庆幸,卢承业出来见何明远。
何明远今年快七十岁了,但精神还不错,穿着翻领对襟的窄袖紧身长袍,领口袖口左右两襟都还有异色衣缘,尖顶胡帽,脚上也是胡靴。
看到卢承业来,还摘下胡帽,露出剪头,这跟突厥人的索头不同。
突厥人习惯索头也就是辫发,而粟特胡却普遍是剪头,就是剪成齐耳短发,这与汉人的束发是截然不同的。
“辛苦卢五郎了,不知武都督可愿见何某?”
“武都督请何萨保会面,请。”
何明远隋时定居在定州,跟幽州相距也不远,以前在定州管驿站,算是吏职,利用职务便利,加上经商头脑,发家致富,家财万贯,跟范阳卢氏也是有打交道的。
后来破产远走塞外,再回到于延水这里,重新起家,也跟卢氏多有往来。
“不知武都督是何态度?”
“武都督有些不太高兴何萨保的态度,”卢承业却也是如实相告。
何明远不由的皱起了眉头。
隋末以来,他经历许多,后来重返关内,在此定居,也跟罗艺、高昙晟、高开道甚至刘黑闼、苑君璋等都打过交道,勉强算是守住了这基业。
可现在这武都督的态度,似乎不好相处。
踏入帐中,何明远立即感受到了很大的压迫。
“于延水萨保何明远拜见武都督!”
武怀玉只是冷眼打量着这个老头,敢独自来见,说明这老头其实还是希望能够和气生财,并不想直接对抗。
想通过谈判,达成某些条件的交易。
“何明远,你自称萨保,请问这萨保是谁授予你的?”武怀玉喝问。
先声夺人。
“在下这萨保乃是同族推举。”
“自北魏始,朝廷已将萨保列为国家官职,隋朝起,更是设为品官,有雍州萨保,有州萨保,雍州萨保视从七品,州胡二百户以上萨保,视正九品。”
“萨保虽为视品,可也是朝廷官职,国家名器,你岂敢自称萨保?”
自己给自己封官,那就是造反叛乱。
武怀玉上来就先给他扣一顶叛乱帽子。
休明远也是老江湖,可也没见过武怀玉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上来就扯这些啊。
“都督,小的这萨保,只是我们粟特人的一个传统称呼,与朝廷的萨保官职并不同,朝廷的萨保是保护的保,我们这萨宝是宝玉的宝,”这老江湖也开始扯犊子。
武怀玉呵呵笑了两声。
何明远立马闭嘴。
“我听说何萨保迁居长城关内,毁坏长城打开缺口,交通塞外,还一直向突利可汗与颉利可汗纳贡缴税?”
何明远没吭声,这是事实。
“一直居住在我中原土地上,十年间却不曾向我中原纳赋缴税,甚至不贡版籍,还拥有八百人的拓羯佣兵?”
“请都督明察,这些其实也都是因隋乱以来特殊原因造成的,长城也并非我等毁坏·····”
“我之前让卢五郎也跟你们传话了,本都督可以不追究过往,但当今眼下,却得按朝廷的规矩来。”
“既然在朝廷的土地上,那就是朝廷的子民,就得安朝廷法,纳朝廷税,本都督可以授你何明远为北燕州萨保,你们这几千粟特胡人,也可以继位在此安居乐业,经商贸易,但前提是得编户齐民,接受朝廷统治,”
武怀玉直接开出条件。
其次,粟特胡聚落,将改为乡里,隶属各县,各聚落的萨保、祭司等,没有行政司法等权力,仅有相当于宗族家长的内部民事纠纷的调解权。
永兴、文德、怀安、广宁这四县,是北燕州西部新设之县,于延水流域的粟特胡皆纳入四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