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君廓一听,脸色大变,“糟了。”
他赶紧叫来随从,让他找出李玄道给房玄龄的那封家书。
看着蜡封的信封,王君廓咬牙撕开,可上面居然全用的草书,本就不识几个字的王君廓根本不认识,交给儿子看,可儿子也是不学无术,比他好不到哪去。
又叫来两个心腹手下,可他们也都是些老粗,一样不认得。
李玄道的书法是很好的,这草书也是非常有水平,可一般人真认不出。
“肯定是李玄道密告父亲的坏话,要真是家书,哪里用写成这样,这根本就是暗语密书,就是为了防着父亲查看的。”王永安书读的少,坏脑筋倒不少。
向来狡诈多疑的王君廓也是觉得很有道理。
“怎么办?”
“长安回不得了。”
“那赶紧回幽州。”王永安恨声,“干脆咱回幽州反了吧。”
王君廓脸上阴晴不定,最终摇头,“幽州也回不得,估计现在李玄道已经动手控制了幽州,咱回去就是羊入虎口,”
“李世民啊李世民,你这是要赶尽杀绝啊。”
王君廓犹如惊弓之鸟,这般不安也是有原因的。
他在隋末是有自己地盘和人马的一方山头,诈降过隋军,后来又投李渊,却又再改投瓦岗李密,因不得重用,之后又带兵投李渊。李渊待他还是不薄的,曾经跟秦琼享受一样的待遇,直接封国公授上柱国。
甚至还给过他骑马上金殿的特殊待遇。
因此王君廓也确实对李渊很服气,之后太子建成有意拉拢,还给他牵线让他和庐江王李瑗成了儿女亲家,安排他到幽州辅佐李瑗都督幽易诸州。
当然王君廓确实勇悍,曾经创下过率十三骑破万军的辉煌纪录,虽说在平河北的时候,也曾犯下过让罗士信入城接替他,结果最终殒落一员上将的事。
但王君廓这个狡诈之徒,虽反复无常,可很难打,对李渊李建成都曾很忠心。
但这在去年六月之后,这些也都成了让他不安的原因。
王君廓是个狠人,更是个小人,面对危机,他故意挑唆懦弱的李瑗起兵造反,然后他反手一刀,借了李瑗首级向李世民请功。
这个事虽然让他很得意,但其实他心底也一直很不安的,生怕暴露。
而随着罗艺被诛,王君廓越发不安起来。
去年还找理由没入朝,但今年皇帝再三召他入朝,他不敢不来。
却也一直磨磨蹭蹭的。
谁知还是出事了。
尤其是听说李孝常和李幼良两要出事的时候,他已经不敢往长安去了,因为他知道这两人是真在谋反。
当然,用李孝常二人的话说,其实不是谋反,因为他们不是要自己当皇帝,而是谋划着要拥太上皇复位还朝,要拨乱反正。
他们联络王君廓,邀请他一起干这大事。
本来,王君廓假意答应,其实想着这次入朝后要告发他们,想要借他们的人头,再为自己做晋升垫脚石的。
可谁想,李世民居然动作这么快。
现在就算出首告发,估计也未必能让李世民相信,而且以他的敏锐,他觉得李世民早就知晓了他之前搞李瑗的事了。
现在挖坑等他往里跳呢。
“阿耶,那怎么办?”
王君廓叹气,“看来中原没有我们爷俩容身之处了,咱们赶紧去塞北,去投颉利可汗。”
“那咱家小怎么办?”
“这个时候了,哪还管的着那些,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王君廓发狠。
这家伙以前就是个无赖,好赌,输光钱就拿鱼苟到路上,套到商人头上,然后抢走他们的钱。后来隋末他拉队伍造反,要拉他叔父破家出资拉队伍,他叔父犹豫不决,结果这家伙就诬陷他婶子跟人通奸,骗他叔父愤怒下把妻子和那个无辜的邻人杀了,然后再无退路,只得起兵。
这个时候,女人如衣物,哪管那么多,甚至他其它儿女都顾不上了。
一番谋划,直接收拾了点细软,然后就抛下队伍随从就跑,半路还闯进一户百姓家中,直接把那家人杀了,然后换上他们的普通衣物,连自己的好马都弃了,换上普通的骡驴逃跑,走前,还不忘把尸体全抛井里,然后填上,再一把火将那家房子烧了。
爷俩一路仓惶北逃。
可他们却不知,王君廓一过蒲津浮桥,还没到沙苑,他的行踪就完全被六扇门盯上了。
当王永安急急从长安跑到沙苑的时候,武怀玉带着陈盛赵信等一支人马,就在他附近不远处的一处沙丘。
当他弃随从而逃的时候,武怀玉他们就在不远处吊着。
夜深。
同州洛水河畔一处荒野滩,王君廓爷俩正在露宿,武怀玉带着百余精骑悄然合围。
一声鸣镝响箭,无数火把亮起,诸多骑士杀到。
王君廓警觉的惊醒,拉着儿子就要跳上马逃跑,一阵阵破空声传来,无数利箭呼啸射来。
刚翻身上马的王君廓父子,连人带马射成了马蜂窝。
这位枭雄连句遗言都没来的及交待,便被射杀在同州的洛水河边。
火光中,武怀玉策马缓缓而至,看着那射的跟刺猬一样的两人。
几名骑士上前,拿着火把仔细验照。
“禀报武公,此二贼正是王君廓王永安父子,二贼已毙命!”
怀玉瞧着那死的十分凄惨的父子二人,冷冷的下令,“保存好二人尸首,带回长安!”
这次任务,十分顺利,比上次诛罗艺顺利多了。
实封功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