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东宫,怀玉直奔曲江神机坊。
烟波岛上神机坊已经建起高墙,工匠们日夜赶工,武士恪这位神机坊署令很尽职的巡视作坊,调度材料,见到儿子突然到来有些意外。
接到皇帝给怀玉调掌心雷的旨意,老武脸色铁青,“五千突厥狼崽子去攻打龙桥堡?”
武士恪要跟怀玉同去龙桥堡,十年前他随李渊进军长安,然后落户龙桥,他们在清河龙潭的两岸河坡上,修缮废弃的窑洞,修渠造桥耕地种树,一点一点的在里落户生根,重建家园。
如今虽然人在长安,可心里也依然时常惦记着那里。
“十年来,龙桥堡一百多户人家,不论是那五十户禁军,还是其它百姓,我们左邻右舍的一起生活十年,互帮互助,乡里乡亲······”老武说什么也要去。
虽腿有残疾,可老武说他骑上马依然弓马娴熟。
之前他在龙桥组建乡勇,被怀玉弄来长安,心中就一直觉得有些愧对乡亲,临阵做了逃兵。
现在听闻家乡将遭袭,他再不能坐视。
“我必须回去!”
“我们家在那里。”
并州文水已经成了祖籍,三原龙桥才是家。
“阿耶,你现在神机坊署令,你的职责在此,我已接旨去泾阳,我会保卫龙桥的。”
“什么都别说了,”老武坚持要去,至于职责,他认为他这个坊署令,现在亲自押运火器同往,也是职责所在。
怀玉根本拗不过老武,让武胖子劝说也不行,最后也只好同意了。
没时间多耽误,赶紧调取加工赶制好的库存掌心雷,装箱好立马出发,李世民让怀玉调了二百神机营千骑随同。
牛见武、尉迟宝琳两员营官谁也不肯留下,都跟着同行,连兵曹参军韦思仁居然也不甘落后,这位韦昭仪的弟弟居然也骑马随同。
武胖子想去又犹豫,最后还是决定不去了,怀玉倒并不勉强,也不觉得他懦弱,人家毕竟五十出头了,早就躺平,就等武士棱哪天精绝人亡他好继承爵位家业呢。
要是死战场上,死也不能瞑目啊。
来不及再回家跟大家告别,父子二人便装掌心雷装袋驮马背上,轻骑快马出长安。
长安各门,轻骑快马四出,带着一道道紧急军令奔往长安周边诸军处。
李世民是位优秀的统帅,死死的盯住了突厥,任何一点破绽让他抓住,都会果决出手。
······
长安城距泾阳县并不远,这路怀玉也已经走过许多趟,他跟马周就是相遇于泾阳县城外迎冬驿边的客栈里。
泾阳,位于泾水之北,古以北为阳,故而得名,尉迟敬德前脚刚从长安回到泾阳,武怀玉后脚便到了。
“武千牛来了?难道陛下因为我差点揍了萧瑀便要处罚我?”
县城里,尉迟恭听到亲兵禀报很不满。
跑去长安参加庭议,一心请战,结果啥结果没有,还闹了一肚子气。
怀玉径直来到县衙。
泾州道先锋总管、左卫中郎将、武连县子李君羡迎了上来,“二郎怎么来了?”
这位李君羡是秦琼老部下,瓦岗的好兄弟,当初一起投的唐,对秦琼这义子他也挺喜欢,之前怀玉还给他调理过旧伤,送过他一些丹药。
“陛下有紧急军令。”
李君羡正色,赶紧将他请入衙中。
衙内,尉迟恭居然赤着上身在吃西瓜,也不怕伤了脾胃,见到怀玉过来,也没在意,“陛下降下何处罚?”
“尉迟大将军,五千突厥人马正往三原龙桥堡去,陛下有旨,令尉迟将军想办法将这支人马吃掉。”
“我奉旨还给尉迟将军带来一批火药。”
尉迟敬德一听不是来送处罚旨意的,而是有紧急军情,也是立马起身,“跟我说详细点。”
云阳在泾阳之北,三原在两县东面。
颉利由武功移兵咸阳受挫后,转移到了云阳驻扎,尉迟恭便屯兵泾阳,挡在颉利与长安之间。
樊兴则与长孙无忌进入泾河上游的豳州,挡住了颉利沿泾河河谷北返的退路。
尉迟恭本来是要去泾州接替李艺的,迟了一步,让突厥人先到了关中,也就紧守在长安北面为屏障。
这段时间,尉迟恭跟颉利做起了邻居,双方没少小打小闹。
颉利兵强马壮,尉迟恭手里头仅有八千人马,且骑兵仅三千。没有李世民的命令,兵力又不足,也只得紧守泾阳,然后不时的小股轻骑跟突厥人抄掠的人马交交手。
“五千人马,消息准确吗?”
尉迟敬德兴奋起来,虽然他自己也才八千人,但却对五千脱离颉利大部的人马,充满了不屑。
“这是陛下交给我的消息。”
“那肯定没错了,这五千人马为何去龙桥堡?武千牛家就是龙桥堡吧,难道是奔着你去的?”
“也许,我刚揍了颉利侄子阿史那结社尔特勤,还挫败了颉利想要绑架神机坊官员工匠的企图,还成功揪出潜伏长安的许多突厥细作,估计颉利气极败坏想要报复,当然,龙桥堡位置特殊,这里有一座跨越清河的龙桥很重要,颉利口口声声说要往东打到河东去,从云阳到蒲津关,龙桥堡也算是必经路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