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的老伙计,如今留在陇右不回来了,老武还挺想念的。
“侯叔挺好的,嘿嘿,甚至很快活呢。”怀玉笑着说起侯三在陇右如今不仅成了从九品下队副武官,甚至跟同僚合伙做起了买卖,也跟好些军官府兵一样,接受了送上门来的姑娘。
“两个,侯叔纳了两个妾,还收了两户灾民做佃户,那两妾都很年轻呢。”
“呸,这家伙,”老武听了直笑骂,“妻子儿女留在关中,他自己倒在陇右快活。”
笑骂过后,又为侯三高兴,这些年这老伙计也不容易,现在也是终于熬出了头。
“本来都是收黍割荞麦的季节了,现在却让突厥崽子闹的起饥荒了,”老武感叹着今年的收成又没了。
怀玉倒是不慌,现如今的他已经不用再跟老武一样指望着那点地里产出了,甚至他的田地也很多。
“耶,我在陇右有三百亩永业田,白鹿原一百亩地,长安新昌坊二十亩梨园,渭北一百亩地,城南曲江还有二十亩新赐地,怀远坊有这座宅子,东市有个千金堂,陇右渭州还留了些买卖,
对了,太子前后还赏赐我十二口奴隶,之前还给我两宫人。前后还赏赐了三百匹绢,还有两匹马四个银瓶和一些金银钱·····”
怀玉现在不缺钱了。
老武听了有些感叹,他奋斗了一辈子,努力一甲子,这生过的多么艰辛,到老了也仅是个从七品下的禁军旅帅致仕,也就积攒了三百亩地,一家子仍然还要下地耕种。
两个儿子比他强多了。
“你们出息了,爹却老了。”
“阿耶,你才六十,这现在征召出山,再授正七品上的神机坊署令,可是连升了三级呢,你看侯三都纳两房妾了,要不阿耶你也再纳个小?”
老武白了他一眼。
“你小子倒是厉害,短短时间,这后院都三个女子了。”
一把年纪了,老武离开前,还是把一些人生经验告诉了儿子,虽然也许儿子用不上,“你东市的千金堂药肆也好,渭州的宝玉堂盐坊也罢,工商这些是可以派人操持,但要想以后长远稳定,手里有钱的时候,最好是多买些地,多买些奴隶、多招些部曲佃户,多养些牛马驴骡,多立些庄子,那才是能够子孙世代相传的稳定家业。”
最后老武又加了一句,“多生儿子。”
“阿耶,你就生了三个儿子,不是也挺好吗?”
“我那是没条件,你看你族长大伯,三十多个儿子了,都七十岁了,还在卖力的纳小妾生儿子呢,咱们武氏家族,最有贡献的就是你大伯了······”
“那你也再努力努力,我可是听说了,太子打算在继位后下诏放掉许多宫人出宫,让她们回到自己亲人身边,若没亲人的,也可以自愿嫁人,宫里的张公公,是樊娘子的干爷,我帮你领两个来。”
老武似乎真有些心动了。
看来他也还是很想为武氏家族再多做些贡献的。
“老三在族学读书如何了?”
“我回来后也来没的及细问,不过听王姨娘说怀良挺用功的,现在每月只有旬休那天可以回家来,其余时间都是在族学里寄宿,族学请的先生不错,抓的很紧。”
老武点了点头,“肯用心读书就好,他虽跟你不是一母同胞,但也是你亲兄弟,你们以后要多照顾点他。”
“抽空,跟我一块给族学送点粮菜和纸笔过去。”他交待。
“放心吧,这是自然。”
“好了,我先去洗个澡,”老武起身走了,怀玉发现老武现在走起路来,好像有点更有派头,甚至有点官威的感觉。
虽然腿还是有点瘸,但一瘸一拐的都带有几分员外老爷的味道。
前院,二杆子许继祖正跟武成和侯三家的聊天,让她们没那么拘束,“许哥,你帮我去趟宣阳坊马御史那,跟他说我阿耶来京了,让他过来一起吃饭。”
许继祖这个禁军,现在做着怀玉的仗身随从,倒是挺自得的,比起原本在屯营里枯燥的番上生活,他倒更喜欢现在这种,整天东奔西走的更自由自在,还能接触见识到更多的人。
“好的,我这就去。”
许继祖去厩院牵马,武成一家和侯三家的面对怀玉倒有些拘束起来了,“这一路辛苦了吧,我带你们先安顿一下住处吧,外院还有空房间,你们就先住外院。
侯婶,侯叔现在当官了,本来托我回来就安排你们过去陇右,但现在路上还不太平,你们先在我这里住着,等突厥人走了,我让人送你们过去。”
驼背的武成还是那么瘦弱,他咧着嘴讨好的让妻儿们跟怀玉请安问好,“在白鹿塬上长坳
“我们一家子成了封爵贵族的奴仆,都脸上有光呢。”
听到这话,怀玉也只能无奈的笑笑,对于武成一家子来说,当初他们脱籍投奔,也是无奈之举。如今跟随的主人升官封爵,对他来说确实是好事。
都是时代使然。
对武成一家来说,什么良民百姓还是奴仆下人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首先得能生存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