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落落先拿起桌上茶壶,将自己的茶葫芦灌满。罗星河坐下之后便怀抱跨刀上下打量杜言秋。
衣衫上虽然沾了牢房中的污尘,却毫不影响此人的气度,没有半点杂乱之色。
“明法科第一,你果然不是个一般进士。”
虽未高中状元,但在铨试明法科摘得魁首,将来在刑部或大理寺前途无量。
杜言秋先捏起桌上点心充饥,“一般不一般,得看每一步走下来如何。邓知县明法科第二,仅居我之下,又落个怎样的下场?”
“言秋,你这一关算是过了吧?”姜落落问。
“那还用说?有宰相大人罩着,以后在上杭的路横着走!”罗星河将怀中跨刀拍桌子上。
“舅舅,没那么快活的。”
姜落落瞧着自家小舅舅,无奈地摇摇头,“若真能够畅行无阻,言秋也就不会这时才等到虞相消息。”
罗星河不解,“那这不是已经收到虞相消息?之前我不管杜言秋是怎样‘弄丢’虞相信物,这以后虞相的名头不是摆在明面了么?”
“虞相的名头只能给言秋一个能在外行走的机会,能否走得下去,还得自己争取。就像这虞相的消息,也是言秋拿在上杭的一番辛苦收获换来的。”
“落落懂我。”
杜言秋以茶代酒,敬二人。
罗星河想到许久不见的阿赫,“意思是说——你拿之前在上杭查到的东西方换取虞相的信任?”
“若空口无凭,堂堂宰相大人怎能这般看得起我一个小小大理寺评事?”杜言秋轻轻晃动手中茶盏,“不能不说,是邓知县拿自己的性命为我打开了这条路。”
言罢,杜言秋将茶水轻轻泼洒在地,敬予亡魂。
很快,饭菜上桌。
杜言秋将前来招呼的花娘留下,“是你告诉闫虎,贺永曾让你们借荷包指证他。”
关于荷包的整件事,花娘最清楚。
花娘也没否认,苦着脸赔笑,“我这不是想坦白从宽么。赶在你们让阎罗爷知道前告诉他,总比等着阎罗爷知道这件事后来找我算账强。是不是?姜姑娘,你可是知道的,我花娘可是谁都不想得罪,对杜公子不是也一样么?”
姜落落知道,花娘是指向她泄露赌坊的人打算针对杜言秋的事。
“因为你曾帮着贺永诬指闫虎,所以便为闫虎做伪证偿还。”杜言秋冷冷地道。
“我这不是被逼无奈么。”花娘赶忙为罗星河斟酒,“之前当着阎罗爷的面,我是不得不听从他的话与罗捕头说谎。生怕他拿我家的姑娘们出气。毕竟我这醉心楼也是开在赌坊的眼皮子底下,没了镖师们的照应,更不敢得罪。”
罗星河轻哼,“你不是与福威镖局的掌柜关系匪浅?”
“这话不知罗捕头打哪儿听来的,都是些不着边儿的闲话。人家镖局掌柜怎能看得上我这半老徐娘?”
“你先下去。”杜言秋支走花娘。
“在语口渡行凶作案的就是闫虎!”姜落落可以确定。
虽不知闫虎如何也盯上语口渡,但他从花娘这里得知自己曾被镖局的人诬陷,便又继续借镖局“诬陷”自己。镖局的人只要根据“双刀”及闫虎的来历指认他,便背上“存心诬陷”之嫌。
“可是我们明知道,也不好拿他,否则——”罗星河沉下声音,“语口渡的安排岂不是白费了?”
“所以,镖局被诬陷,有你们的份儿。”
杜言秋这话听着有些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