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男人继续说道,“可惜刘大叔的妻姐命薄,十几年前病逝。她夫君的妾室得以上位,成为继室,自然容不下原配之子,更别说这原配之子还不是夫君亲生骨肉。原配活着的时候,她夫君就对养子何冲冷淡,没了养母相护,何冲在那家中更难容身。也是想到这些,那女人临死前告知何冲身世,希望他能认祖归宗,为刘家延续香火。”
“刘大叔一家虽然早已不在人世,但何冲记得他还有一个年纪小些的妹妹,之前在刘家时曾唤她小姑母,在刘大叔出事的不久前刚出嫁,这位小姑母可是他在世的唯一亲人。何冲高高兴兴地寻去,哪知他的姑母根本不愿认他,姑爹直接将他赶出门。”
“唉,自从刘大叔与高家一起惹上钟寮场的麻烦,他妹妹那边就传出话,不再认他这个兄长。就像我们本村这些人,虽说还为他们留着宅子,可也不敢随便议论他们的事。他妹妹的无情,我们也能懂得,都是迫不得已,毕竟已嫁为人妇,得为夫家的安生考虑。我也曾劝何冲,以后在上杭也不要与别人提自己与刘家的关系。”
“可到底是孩子,年少气盛,在他们眼中,亲情比天大。后来不知怎的,杨鸿结识了何冲,为何冲不平,带着他找到他姑母家理论。他姑母是铁了心不认刘家的人。姑爹又要动手打何冲,姑母就像没瞧见,杨鸿帮何冲抵挡,与他姑爹交了手,不知下手究竟多重,他姑爹当时嚷着自己被打坏了腰,一定让杨鸿赔偿,后来不知怎么又没追究,反正没隔几天就有人见他在酒肆吃酒。”
“经此一闹腾,何冲对这份亲情是彻底死了心。有很长一段日子我都没再见到他。有天我出门碰到他姑爹,或者说他姑爹就是特意带人拦截我,怪我多事……后来我还听说,他姑爹那边放了话,谁要是再提有关刘家与何冲的事,就对谁不客气。都是本分人家,谁都不想惹乱子,也就真的没人再明着议论此事。”
“再后来,我在城中偶然看见了何冲,他正给人搬运货物,与我抽空说了几句。他说他改姓潘,承母姓,是个没爹娘的弃儿,过一天算一天。再之后,我就没见过他了。”
“潘……弃?”
姜落落原本静静地听着,突然愣住了。
何冲是潘弃?
那潘弃就绝对不是邓知县。
邓知县又是谁?
“是啊,贺家不要,刘家姑母不认,只得随那过世的母亲,成了弃儿。原本是看在姨母家境好,才被过继过去,结果成了无家可归的孤儿,那孩子也实在可怜。不过再一想,即便从小养在刘家,刘家出了事,日子也不会好到哪儿。唉!”男人又深深地叹了口气。
“何冲当时有多大?”姜落落问。
多大年纪的人才算是年少气盛的孩子?
男人扳指算算,“他来上杭寻亲是十四年前,那时应该十五岁。最后一次见他是第二年夏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