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落落那来回飘荡的心情好似抓住了一只钩子。
“爹,你先出去吧。”
曹长安向曹旺示意。
“好,好。”
曹旺虽然满心好奇,可也不敢违逆儿子的意愿,于是顺从地离开了屋子。
“姜姑娘,杜公子,若非你二人替文轩为此事而来,我是绝对——绝对不会跟人出卖文轩的!”曹长安说着,坚定地摆手。
姜落落追问,“伍文轩在此事当中做了什么?”
曹长安却又摇了摇头,“具体情形如何我不知道。我只知后来梁志家的铺子关门与他有关。”
恐吓陶器铺子的人真是伍文轩?!
姜落落实在想不通,于是问道,“伍文轩为何针对梁家?梁志带头掘姚家老坟,令他有何不满?他家不是深受水患之害,对姚书吏极为愤恨么?”
“与掘坟之事无关。文轩虽恨姚家,可也不愿与梁志为伍。”曹长安解释,“梁志为人,就像如今的王子胜。其实,王子胜也是在梁志离开县学后才冒出头。众所周知,文轩兄弟手足情深,文轩很疼爱他的侄儿,对他嫂嫂也是极为敬重。有次文轩有事,休沐日没有回家,他嫂嫂带着侄儿来县学给他送吃的,刚好碰到梁志。”
“那梁志也不知是生了哪门子歹念,诓骗伍家嫂嫂说伍文轩在北门街与人发生口角。伍家嫂嫂一手提着在家里做好的食物,还要抱着年幼的儿子,从县学匆匆赶往北门街是很不容易,路上走得急,不小心崴了脚,怀抱幼子一齐摔倒。幸亏为母者时刻想着孩子,以身相护,没将幼子摔重,可伍家嫂嫂身上被擦破好几处,崴伤的脚脖子一两天也好不了。最后是有人帮忙找来了文轩,又问孙教谕借了马车,才把母子二人送回家。”
“因此事,伍文轩便对梁志记恨在心?”
这倒也像伍文轩的性子。
“是,家人就是文轩的底线。平日不论怎样受梁志的气,文轩都能忍,就是忍不得梁志欺负他的家人。那事之后,文轩的心情一直不好,直到有一天,他竟突然说要请我吃酒。也就在那时,他与我说梁家的铺子开不下去了。果然没过多久,梁家封窑,又过了一段时间,铺子也关了张,再后来,梁志也离开县学。”
曹文轩叹了口气,“据我所知,梁家的日子后来是一日不如一日,梁家没了生意,梁志还是要折腾他家,将他爹娘可是气得毫无办法。我也曾好奇追问文轩他究竟对梁家做了什么,他只说梁志这等人不配得他家祖师爷照应。文轩不愿多说具体内情,我也不好一直追问。你们不妨直接去询问梁家的人,看看他家当年究竟出了何事?”
听完这些,姜落落不禁感慨,“伍文轩虽然没有与你详说内情,却与你吃酒庆贺,且透露梁家的事与他有关。曾经他是真当你是能够多说几句话的好友。”
“怪我,都怪我!”
曹长安恨得双手垂头,“若不是我瞒着王子胜利用文轩设赌的事,还从中推波助澜,文轩怎能被人诱拐带偏?也不会迷了心智对我生出歹意……都是我的错,我的错!”
杜言秋两眼冷漠地瞧着曹长安。
如今官府只将王子胜几人羁押,其余涉赌名单中的学子依据参赌次数,或革除功名,或逐出县学,或留待查看等等。
曹长安虽然暗插一手,却未在涉赌名单上留名,且除此事外从未参赌,若不论道德,只讲律法,连从犯都算不上,也就并未获得重罚,只有他自己心上过意不去。
“已经犯错,每日以酒自醉,口中反复念叨着过错,又有何益?”姜落落淡淡地说道,“你明知伍文轩在乎什么,何不将你剩下的生命之力分他一些,替他多付出一些?也算是帮他完成留在尘世上的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