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难怪陈父不愿说出此人姓名。
那个口碑不错的评价只对过去,如今他们可是遭整个上杭百姓愤恨的恶人。
姜落落听老人说,水患之后这位户房书吏的家人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最后被赶出了上杭。
此事在上杭众所周知,也是白沙乡的耻辱。
白沙乡的人忘不了这个恨,也不愿再提起。
因此他们打听到的结果,就好像那户人家从未在白沙乡存在过一般。
“邓知县的姨爹是户房书吏散从,此人是户房书吏,那他在当年钟寮场贪金案中想必也有几分参与。”姜落落忽而想到。
曾经羡慕甚至崇拜的人家,成为送自己亲人丧命的凶手,邓知县一定也是愤怒至极的。可如今还得用从他们那里学来的手段做自己要做的事……可是不对啊!
姜落落转念一想,“盗走邓知县遗体的人也会借用竹竿翻墙,恰巧也在上杭。他是受邓知县教授,随邓知县暗中来到上杭做事,还是他原本就是上杭人,是邓知县来到上杭后才与他联络?可是按照我们之前猜想,上杭早就有人与邓知县暗中通气,若此人属于后者,那怎么正巧也会此招?若此人与姚斌有关,邓知县又怎会与他有来往?”
“除非我们想错了。”姜落落想了想,又道,“偷走邓知县遗体的并非其同路人,而是另一拨暗中留意邓知县举动的心机不纯之人。哎呀,真是太乱了!好乱啊!乱死了!”
姜落落手拿字卷,轻轻打了几下自己的额头。
杜言秋目视姜落落,“父母品性都不错的人如何养出了一个不顾百姓安危的贪赃恶徒?”
姜落落手中的那幅字卷定在额头上,“也有这个可能吧。有的爹娘老老实实,养的孩子作奸犯科,自古以来也有不少例子。”
杜言秋将那字卷从姜落落额头轻手拿开,“也有可能不是。如此邓知县与姚家后人来往便说得通。”
姜落落迎着杜言秋的目光。
那双目光看着很沉,很沉。
“言秋,你怀疑姚书吏的事另有隐情?”
就像杨鸿!
“姚斌一个县衙书吏有多大能耐?不仅自己逃的无影无踪,贪污的那么多银子也随他一起不知下落。都说姚家的人被赶出上杭,之后呢?官府就那般轻易让他们顺利离开上杭,没人担心他们是否故意借此脱身,按约与姚斌汇合?若是我,肯定会安排人手暗中跟踪他们,他们是生是死,何处落脚定要有个结果。”
听了杜言秋这番话,姜落落也知此事疑点重重,可是——
“二十多年前的事,传到如今肯定也只剩下个大概情形,若想知道更多,还得有心去查。言秋,我们一步步来吧。”
姜落落伸手扯扯杜言秋的衣袖。
就像幼时小心翼翼地捏着糖人哥哥的衣衫,跟着他寻路。
他们现在要查邓知县的死,已联系到二十多年前的钟寮场贪金案,还要查十三年前的那起事关两家的命案,此时又牵扯出那个遭人唾弃的户房书吏当年也可能是被诬陷?
这横跨二十多年的桩桩疑问,好像在他们眼前连成一条泥泞崎岖的路。
不知何时才能走到终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