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诺维尔实在是太困倦了,雄虫的被窝很热,暖暖地贴在冰凉皮肤,雄虫的手臂也很热,被他环抱着的时候,就像是被什么保护了起来,他嗅着雄虫身上若有若无的气息,很快坠入了黑甜的梦境。
楚辞就没那么好过了。
他一个刚刚度过一次觉醒的成年雄虫,怀里抱着一个银发青眸的大美人,两人隔着一层薄薄的睡衣,紧紧贴在一起,这能忍?
不能也得能,诺维尔是病人,啊不,病虫,把睡着的病虫叫起来做事,那是什么品种的虫渣?
他盯着天花板看了半响,好不容易汇集起来一点睡意,最终头一歪,抵着诺维尔的发顶,和他贴在一起睡着了。
次日清晨,居然是更晚睡的楚辞先醒。
他偏过脸,诺维尔还依在他的怀里,满脸倦容,这几天雌虫显然被折腾的不轻,少见的流露出了几分虚弱。
楚辞动了动,想要爬起来,但他的胳膊被诺维尔半压住了,稍微移动就可能惊醒雌虫。
他抬眼看去,雌虫双目紧闭,修长好看的眉毛皱起,眼底有淡淡的乌青,很难想象到底是多残酷的对待,才让向来云淡风轻的雌虫便成了这个样子。
楚辞叹气,干脆闭上眼睛睡回笼觉。
这回笼觉还没睡着,诺维尔便醒了。
他迷茫了几秒,苍青色的眸子微微转动,从病床的天花板看到身边的心率监视器,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他已经从管教所出来了,现在在雄主的床上。
昨天的一切太像一个臆想的美梦了,雌虫甚至怀疑他受刑过度,引起了精神错乱,他撑着手臂将直起身体,却在感觉到肩膀下柔软的触感时微微怔愣。
他压着什么?
手臂……谁的手臂?
雌虫猛地清醒过来,他崩着身体,悄无声息地从床上翻了下去,调整姿势跪在了床边。
即使是最受宠的雌虫,也不敢枕在雄虫的手臂上睡觉。
教管室的几天大大削弱了雌虫的感知力,以至于睡到了雄主的胳膊上,诺维尔都没有反应过来,他暗恨自己的粗心,万一雄虫先醒了,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楚辞闭着眼睛装睡,如果他现在醒过来,非要把雌虫吓死不可。
诺维尔在雄虫是豆腐做的,皮肤一压就起印儿,他盯着那一小片红痕,忽然伸出手,轻轻放在了雄虫的胳膊上。
……没有压麻吧?
诺维尔的睡姿很规矩,大部分的重量都在枕头上,楚辞的胳膊刚好在脖颈弯曲的地方,没怎么被压着,根本不麻。
但诺维尔不知道,他垂着眸子,轻轻挪动手指,替雄虫按压起那一小块肌肉,动作轻柔而谨慎,仿佛一只在窝里面探头探脑的兔子,雄虫一有风吹草动,他就会飞快地缩回去。
那动作太轻太柔,以至于楚辞没觉得舒服,他觉得痒。
忍了片刻,红痕消的差不多了,楚辞实在忍不住了,他翻过身,反手捉住雌虫的手指,微微掀起眼帘,问道:“在做什么?”
雌虫的手指颤了颤,闷着不吭声。
按照雌虫手册,雄主问话却不回复是极大的罪过,但他这情况,说了也是极大的罪过,诺维尔垂着头一言不发,木头一样跪在那里。
诺维尔从来不是讨喜的那种雌虫,他虽然长得好看,却太过木讷,雌虫要学会在雄虫惩罚的时候示弱,梨花带雨的哭一哭,或许能求得雄虫的怜惜,但诺维尔做不来那些,他在漫长的沉默里渐渐收拢手指,最后低声道:“冒犯了您,您罚我吧。”
他好像只会这一句。
短短两天,楚辞已经数不清诺维尔请了多少句罪了,他捏住雌虫的手指把玩:“嗯,说说你怎么冒犯了我?”
雌虫的手指白且修长,指腹略有薄茧,骨节清晰漂亮,比手模的手还要好看。
诺维尔不敢挣动,他被抓着的一只手呈放松的姿态,任由雄虫把玩,垂在衣袖里的一只却逐渐收紧,露出了手背上的青筋。
“我压到了您。”
“你压到了我?”楚辞故作惊讶:“我怎么不知道?”
诺维尔不说话了。
他又不合时宜地沉默了,若是那些得体懂规矩的雌虫,这个时候应该偎进雄主的怀里,轻声细语地撒娇,祈求雄虫的网开一面,但是诺维尔只是跪着,长长的睫毛扇子一样耷拉下来,像个精细的玩偶。
好在这个时候,门外传来了三声敲门声,主治医师抱着病例推开门,向病床上的雄虫颔首:“楚辞阁下,您的检查准备好了,我们现在开始吗?”
楚辞放开雌虫的手:“就来。”
上次的结果出来后,主治医生死也不相信结果没问题,在他的强烈要求下,楚辞不得不在出院前再做一次检查,他轻车熟路地坐上轮椅,由着医护把他推往检查室。
刚进检查室,楚辞就愣住了。
这次的规模比上次更大,放眼望去十几个白衣服的专家,他们听见门响纷纷扭头,将目光投向轮椅上的雄虫,眼神凌厉中带着探究,硬生生把检查弄出了三堂会审的架势。
雄虫:“……”
他的手微微颤抖,心道:“天啊,我真的命不久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