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辞摁着床沿,紧紧掐着被单,吐的昏天暗地,连胆汁都要吐出来。
他身在现代,已知最可怕的刑法也就是新加坡的鞭刑,但雌虫身上的痕迹是楚辞从未想象过的,更重要的是,是他亲自下令,将诺维尔关入管教所,是他拒绝签署谅解令,才让雌虫在管教所待了那么久,这些伤口的罪魁祸首,就是他楚辞。
楚辞的脸绿了。
医生脸色惨白,雄虫对着雌虫的照片吐了出来,那一定是厌恶到了极点,他再不敢提赦免诺维尔的话,扶住仍在呕吐的雄虫:“阁下,对不起,请您谅解,我这就把它拿走。”
医生匆匆关了平板,神色黯然,被雄主厌恶到这种地步,诺维尔少将此生都不可能得到谅解了,等待他的结局只有无边的刑讯,摘取翅膀,然后在荒星流浪,因为得不到雄虫的信息素而暴动早亡。
他正要从雄虫的膝盖抽去平板,却被人按住了手背。
刚刚还在呕吐的雄虫一脸苍白,抓着平板的力道却大得出奇:“等等,我说了拿走吗?”
“……您的意思是?”
楚辞深吸一口气:“打开谅解书,我签字。”
雄虫修长的手指握住电容笔,他飞快地划过上头的图片,在最后刷刷两下签上大名,然后交还给医生。
“快点,和管教所的虫说,不准拖延,我今天就要见到我的雌君。”
管教所内,诺维尔喝了口水,靠着监牢的墙壁小憩。
看管人员坐在诺维尔监牢的对面,他看着风光无限的少将沦落自此,十分唏嘘:“诺维尔,最迟再过十天,你就有可能面临流放的结局了,你不害怕吗?”
诺维尔坐在原地:“我该受的。”
看守顿了顿,略有些不忍:“你的雄主拒绝签署谅解文书,你知道吗?”
每一只雌虫都害怕被雄主厌弃,着意味着他们暴动的精神海再也得不到雄虫的安抚,只剩下狂暴-被关到荒星-凄惨至死的结局,
这回诺维尔顿了顿,才道:“……我知道。”
本该如此。
每个雄虫都是这样,他不该有所奢望。
楚辞已经算是雄虫中比较仁慈的虫了,他不那么喜欢用鞭子,也不怎么罚跪,但雄虫该有的骄矜暴戾却一点没少,雄主从二楼翻下来雌君却没有接住,本就是不可饶恕的重罪,即使那时他是按照雄主的吩咐在厨房做菜,也不能作为辩解的理由。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牢狱的大门发出沉闷地响声,诺维尔抬起脸,看清了面前站着的刑官。
他理了理身上的衣服,站起来,准备接受今天晚上的例行惩罚:“到时间了吗?那开始吧。”
“不需要开始了。”刑官在他震惊的眼神中调出光脑:“诺维尔少将,恭喜,你的雄主签署了谅解文书,他现在仍在医院,需要照顾,你赶快换一身衣服,洗掉身上的血污,赶去中心医院吧。”
谅解?
诺维尔一瞬间以为他听错了。
他挺直脊背,一双苍青色的眼睛注视着刑官,仿佛听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刑官好脾气的重复了一遍:“少将,你的雄主已经醒了,现在很虚弱,急需要人照顾,他刚刚签了谅解令,现在管教所依律将你释放,请您尽快收拾好自己,去医院照顾雄主吧。”
诺维尔垂下眸子:“我明白了。”
刑官将一只提袋递给他:“这是你入狱那天的东西,包括你的衣物,光脑,以及一些钱财,还有管教所提供的洗浴用品。”
他拍了拍少将的肩膀:“快些去清洗吧,别让身上的脏污冲撞到雄主。”
虫族总是这样,即使雌虫深陷苦难,最先考虑的也是不能冲撞雄主。
诺维尔垂手接过这些东西:“多谢。”
他迈步走入一旁的浴房,刑官在一旁提醒道:“少将,虽然您的雄主签署了谅解令,但仍有一周的追溯期,请您务必好好服侍雄主,争取得到他的谅解,不然一周后教管所回访,您的雄主如果不满意的话,您还是要回来的。”
虫族对雄虫的偏爱是无底线的,即使他们签署了赦免令,也有反悔的机会。
诺维尔已经拧开了花洒,流水将他背上的痕迹冲刷干净,他淡漠地看着地上淡红色的水渍:“多谢。”
但诺维尔心中已经有了三分笃定,七天后,他还是会回到这里。
没有任何一只雄虫会赦免保护不力的雌君,所谓的赦免,只是因为雄虫没有别的雌侍雌奴,身边无人照顾,临时抓过来的劳动力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