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茂伊吹身着百入茶色和服,将印有十殿徽样的羽织作为外袍松垮披着。
与之前无论如何都略显空荡的情况不同的是,他肩头被布料包裹住的弧度说明他的身体应当是得到了充分的锻炼,从而使他拥有了更强大的力量。
更重要的是,如果将原来的加茂伊吹比作一株仅是立在原处便令人有“温文尔雅”之感的翠竹,此时的他就一定会被看作一棵枝叶繁茂、根系盘旋交错、覆盖领域不可估量的巨木。
——他变得更危险了。
五条悟不知道这是作者在人气的助推之下对加茂伊吹的外貌进行了更符合人设的微调的结果,这是他所能表达出的最直观感受。
而无需他从外貌上进行判断,加茂伊吹此前的大动作几乎搅动起了整个咒术界,五条家将御二家之首的名号拱手相让,五条悟早就知晓,原本的伊吹哥大概再也难以回来了。
对于加茂伊吹的变化,五条悟认为自己背负着不可推卸的责任,所以他在赴约前就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
无论加茂伊吹邀请他来见面是为
了让他给最为要好却生死相隔的两人赔罪,还是打算从五条家手中谋夺更多难以啃下的利益,他都会拿出端正的态度应对,不会抱有任何轻视的心理。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加茂伊吹竟没有提及任何他猜想中的那些话题。
“难道是风味不佳?”见五条悟迟迟没有回话,加茂伊吹表现出些许讶异,自己又端起茶杯轻抿一口,品味数秒后道,“或许不合你的口味,我叫人换新茶来。”
于是十殿成员进出一番,将刚刚那壶茶留在加茂伊吹面前,又给五条悟奉上更注重天然香气的、以浅蒸制法制作出的茶叶,重新为人倒满了茶杯。
五条悟并没否认加茂伊吹的推测,也没组织面前的一番忙碌。他用这段时间仔细整理了思绪,希望能从进门以来的所有细节中挖掘出加茂伊吹的真实想法。
但又坐了一会儿,加茂伊吹仍是安静地品茶,时不时望向窗外,甚至从口袋中拿出手账本来,简单几笔勾画出了视线范围内的开阔景象。
他看上去心情不错,五条悟却仍陷于与他的轻松截然相反的紧张之中。
最终,对此处怪异的气氛感到难以忍耐的六眼术师在煎熬中主动出击。
他“咚”的一声放下手中已经被喝空的茶杯,终于直截了当地开口:“伊吹哥,对于和伏黑甚尔有关的那件事……”
加茂伊吹惊讶的目光像是一根细小的针,瞬间戳破了他积攒许久的勇气,使五条悟继续说下去的声音越来越小,直至完全消失。
从加茂伊吹的反应里,他隐约意识到,这似乎不是今日会面的目的。
他选择了错误的选项。
但这完全有情可原,加茂伊吹充分理解他的不安。于是青年合上手帐,对五条悟提起的话题表现出充分的尊重,然后无奈地叹了口气。
“在那以后,我仔细思考过整件事情地始末,得出的答案与当日给你的回复一样,我依然认为你没做错任何事情。”加茂伊吹如此说道。
五条悟放在桌上的右手猛然攥紧。
长久以来的惴惴不安在熟悉的理智与温柔的催发下汹涌地翻腾起来,五条悟否认道:“可我还是受到了惩罚!”
他的眼眶有些发红,藏在那双澄澈蓝眸中的情绪就是对言语的最详细说明。
加茂伊吹由此明白他想获得什么问题的答案,于是说道:“我从没想过要与你断绝来往。”
“只是……”
青年垂眸,依然浅浅笑着,语气轻飘。
“这场悲剧本该可以避免,而我久久没能摸索到正确的道路即是自己下定决心、做好觉悟,才是酿成苦果的根本原因。所以我回不到从前去了,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加茂伊吹又与五条悟对视,目光温和,他说:“甚尔的死,不是你的错,即便是承受了那般痛苦的他,也不会对你有一字一句的指责。”
“我与他是同样的想法,一直都是。”
五条悟看着加茂伊吹,他的双唇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像是死刑犯终于在铡刀砍进皮肉后得到了无罪判决,因此又能侥幸留下一线生机。
六眼术师只觉得眼底泛起酸涩的感觉,仿佛有什么液体将要满溢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