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夏目夏希的眉头已经松开,朝他这边走了一步,单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另一手贴上他的脸颊,垫起脚尖,大拇指按在他的唇间,隔着亲吻了一下。
仅仅只是一触即离。
他还听到了她松手的时候低声说了一句“抱歉”,甚至那双看着自己的红眸里都带着几分歉意。
再然后,是周围的人更进一步的起哄声。
降谷零愣在原地,看着脸上扬起笑容重新混入人群中的她,原本因为这个意外而有些摇摆不定的心逐渐沉了下去——是啊,这对她而言,这在这个国家,都只是很普通的行为。
甚至哪怕是真的亲吻,也可以说是礼节性的行为。
而她的道歉……是因为她还觉得这个行为会冒犯到他。
毕竟……在她的认知中,他们两个人根本不存在真正有那种关系的可能吧?
电视里播放着倒计时,外头开着派对的人也在那里高声喊着。
夏目夏希跟着自己的朋友们在那里喊着,带着点兴奋感。
“……5!4!3!2!1!”
伴随着新年钟声的响起,周围的人都发出了迎接新年的兴奋之声。
降谷零站在角落里,避开这份喧闹,同时也拒绝了凑过来的女性的热情搭讪。夏目夏希在喊完最后一声倒计时时走了过来,站在他跟前,伸手给了他一个拥抱。
“新年快乐!zero!”
对方的身体和自己紧贴着,身上的体温传来。降谷零抬起手几乎是下意识地想要回搂住她了,却在手触碰到她的脊背时一下子反应过来,手握成拳缓缓放下。
他弯起嘴角,低声回了一句:“新年快乐,夏目博士。”
也好,这样就好。
她不需要知道他的心情。而他也不会告诉她。
【三】
事到如今……
降谷零倏地睁开眼睛,看到自己怀中的人时才缓过神来,将人抱得更紧了一些,心也渐渐地开始落于实处,那股子战栗感还没有彻底消散。
这也不是经常发生的,只是偶尔,他会做一些和现实大相径庭、却又息息相关的梦。
像是在茧里,他所看到的,像是既定未来一般的东西。
又像是刚刚,他所梦到的,对方彻底和自己无关的未来。
现在是凌晨,天色既白,从窗帘透过来的微弱光线带着泛着冷冷的蓝色,将周围空气的温度都降低了几分。
怀中的人睡得很香,平稳地呼吸着,似乎还因为他微弱的动作若有所觉,往他怀里更加钻了钻。
她如今已经放开了很多,不知道是因为药物治疗有了一定的效果,还是因为组织的事情搞定了让她最大的威胁感消失了,看起来睡眠质量也好了不少。
就是虽然不再带着那个鲨鱼玩偶了,大概还是因为从小遗留下来的习惯,她在睡觉还是会喜欢抱着点什么。之前是抱着玩偶睡觉,现在么,自然就是习惯抱着他了。
降谷零脸上泛起一丝笑意,低下头,嘴唇贴在对方的额头上。他并没有离开,而是在停顿了一会儿之后,贴在对方后背的手摩挲了两下。唇也顺着往下,从额头到脸颊、再到嘴唇。
他的动作算是小心轻柔了,偶尔也有控制不住情绪的时候粗暴了一下,但是很快又克制住再度放缓了力道。
直到现在,直到明明自己切实地将人拥入怀中,他还是会偶尔想起当时的心情。
即使之后他对着她做出了要保护她的誓言却被不被信任,甚至还用温柔又残忍的方式一语驳回;即使他之后没有放弃又自顾自地再度宣言;即使他为了她做了一件又一件的事情……只要他不说她就不会知道。
甚至于……那个时候的他很清楚,即使他说了,她也不会信。
这对他来说也无所谓,他早就有心理准备,早就明白,甚至于在最开始也并不会抱有任何期待……
降谷零的眸色一暗,抓住对方的手腕压制着,覆身而上。
…………
………………
夏目夏希迷迷糊糊地一醒来就直接面对这种场景,意识到是怎么回事之后张口想骂人,结果说出口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撒娇一般的抱怨。
“我不……都说了……不可以趁我睡着……”
降谷零低头吻住她,五指伸入对方的发间按住加重这个吻,直到人快喘不过气来了才松开。被吵醒的夏目夏希泄愤一般地咬了他一口。
“就今天……”金发青年亲吻着她,用着诱哄的口吻有些急切地说着,“夏希,就今天,拜托你……”
夏目夏希敏感地发现了现在对方的情绪有些不太对。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是她下意识地觉得这应该和自己有关,觉得自己有安抚的必要,双手搂住他脖子,配合地仰起头道:“那……零,说你是我的。”
降谷零喘息着,闻言配合着出声:“我是你的……”
“不对,说错了啦……”夏目夏希纠正对方,弯起嘴角,将腰往上挺了一些,用带着点撒娇的口吻道,“说,你是我的。”
降谷零一怔,反应过来后嘴唇贴在对方耳畔碎吻着,还咬了咬她的耳垂,急切的声音带着几分宣泄感:“夏希,你是我的……”
是我的。
无论是夏目夏希还是可可酒,都是我的……他感受着对方的温度和气息,闻着她身上传来的淡淡的椰子香气,陷入意乱情迷。
“等、等一下……零也是这样子吗………”对方的声音从小声呜咽变成了带着哭腔,“这不应该只是波本限定吗?”
降谷零动作一顿,发出一声低笑,亲了亲她,轻声回道:“这才是真实的我啊,夏希。”
——无论哪个我,都想这样子占有你。
当时的自己是怎么想的呢?
哪怕她送自己半颗星星——这是当时她觉得拒绝自己的好意给出的补偿而已吧,而且就像是她说的,刚好彗星可以有两个人的名字;
哪怕她凡事都想和自己分享,也唯独对于自己提出要求的时候理直气壮,体现出了对他的重度依赖——那只是因为她习惯了而已,而且她也说了他欠她的,大概在她看来自己做的这些事情也是理所当然吧,甚至于她还会觉得这是他为了别人而为她做的;
哪怕她写了自己为主角的小说并且所有的论文二作都带上了自己——这些都只是她无意识的举动,可能是她那潜意识里的回报机制想用这些方式来撇清他为她所做的事情吧……
直到她亲口说她喜欢他、带着明媚的表情主动亲吻他的那一刻,所有的自我说服和划定好的界线壁垒瞬间瓦解,溃不成军。
如果她愿意接受的话,如果他有机会的话,如果他在选择范围内的话……那哪怕系住的只是一根易断的蜘蛛丝,他也会死死地握住,直到最后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