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李穆的回信,一切都明白了。
汴京城外。
李光睿、韩君雄风尘仆仆地从夏州而来,在他们身后的是长长的贺礼。
他们的贺礼确实给横山羌劫了,但为了彰显定难军对中原王朝的敬慕,他们又重新筹备了一批贺礼,前来觐见。
这眼看就要与中原的接待官员汇合,李光睿心中有些忐忑,低声道:“大相,真不会出问题吧。”
韩君雄回道:“中原天子向来最好颜面,在他登基的关键时刻,在所有使节面前,发生这种事情,定会勃然大怒。我们的贺礼并未短缺,他们也无理由指责我们。”
其实他也知道他们这是在玩火。
但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横山羌是定难军最为倚仗的力量,横山羌遍布横山山脉,大大小小的分三十几个部落。
其中最强的就是靠近麟州榆林附近的几个部落。
这些部落又以猞猁族的拓跋熊马首是瞻。
造成这一切也是有原因的。
李彝殷野心颇大,意图与契丹、北汉一并遏制中原发展。
放着中原的大腿不抱,抱北汉的大腿。
麟州就是定难军与北汉的疆界。
横山所生产的盐、铁、茶都是通过麟州,销往北汉、契丹。
故而横山羌实力强劲的部落大多都聚在榆林横山附近。
北汉突然灭亡,定难军完全猝不及防。
李穆又是干吏,中原对于盐铁的需求远胜北汉契丹,抓住了横山羌的要害。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李彝殷当然慌了。
横山羌要是倒向了中原,定难军将无还手之力,只能苟延残喘。
横山羌这种位于横山山脉的族部群,向来没有什么国家观念,以族部之上,有奶便是娘。
李彝殷这位定难军的节度使对于他们并没有很大的约束力。
他做不到让拓跋熊断了与中原的贸易,真要强迫拓跋熊,保不准就逼着他投奔中原了。
这眼看着以拓跋熊为首的横山羌与麟州的接触越发密切。
从长远计,李彝殷只能出此下策,制造矛盾,断绝横山羌与中原的往来。
让中原霸凌横山羌,而他们一边随意挑几个小部落给中原交代,然后庇佑实力强劲的横山羌撤离榆林。
“薛居正见过两位来使!”
薛居正温文尔雅的见礼问好。
他这让人如沐春风的态度好似一颗定心丸,让李光睿安心不少,说道:“累薛使久候了,途中遇到横山羌山匪劫掠,损失了一半贺礼。为了重新筹齐,耽搁了一些时间,还望见谅。”
薛居正回礼道:“来使一路辛苦,这横山羌胆敢劫掠我朝贺礼,实在胆大妄为。来使放心,陛下不会坐视此事,不闻不问的。”
他并不知内情,却也知定难军并不安分,说着场面话,将定难军请入城中。
李光睿说道:“不知何时能够面见陛下,横山羌过于嚣张。家父得知贡品遭劫,怒不可遏,已经点齐兵马南下,务必要给陛下一个交代。在下想亲自向陛下呈明此事……”
薛居正道:“来使先于四方馆歇息,在下自会向陛下禀报,来使可静候佳音。”
李光睿看不出异样,心里多了几分安全感,
可这一等,就是三天。
就在登基大典前夕,罗幼度派人请李光睿、韩君雄觐见。
李光睿、韩君雄带着几分忐忑的入宫。
一路来到紫宸殿,李光睿、韩君雄见状,心中大安。
这紫宸殿是皇宫的前朝,每月朔望的朝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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郊庙典礼完成时的受贺、接见外国使臣才用的宫殿。
罗幼度以紫宸殿接见他们,足见对他们的重视,想来正因为他们补救的及时,并没有惹怒天威。
两人一路蹲着阶梯入殿,却见殿中居然已有三人入座。
瞬息之间,一股羞辱的感觉涌上心头。
这接见自己的同时,还在接见另一波人,这明显就没将他们放在心上。
可当他看清来人的时候,刹那间又是手足冰凉。
坐在最前面的居然是猞猁族的族长拓跋熊,随后两位也很眼熟,一位是野狼族的族长,一位是隼族族长,都是榆林附近的横山羌部落族长。
罗幼度原本与三位横山羌族部族长相谈甚欢,见李光睿、韩君雄入殿后,脸上挂上了一抹冷笑嘲弄,说道:“不用朕另外介绍了吧,不知你们现在有什么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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